新疆队1天遭大逆转之内幕 老总:没法交待就不玩了

　　博弈·逆转·重罚

　　记者袁静静北京报道

　　周四晚上7点30分，大堂里空空荡荡的中国篮协，赶到的所有数十名记者都已经挤在小会议室里。从会议室的门口，可以望见那扇带有电子密码锁的玻璃大门和门那边深深的甬道，也可以想像白天曾经在那边发生过的角力和舌战。篮管中心副主任王渡和CBA联赛办公室主任郝国华从门里走出来，郝国华最近因为和媒体的争斗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的头发重新梳得一丝不乱，他走到会议室的门口望了望，停下来，对一个迎上来的老记者说：“该下的决心，总是要下的。”

　　郝国华和王渡是篮管中心为记者们留下来的仅有的两个人。郝国华坐到桌子后面，开始宣读篮协的处罚决定。读到一半，记者们脸上都现出惊奇之色；读到收尾，一位采访过全部13年联赛的电视台老记者鼓起了掌，王渡冲他一笑：“就你是吃完饭来的吧？”

　　这是让人惊奇的一天，一个让人惊奇的下午和傍晚。当上午11点的会议结束，所有老总们涌出那扇玻璃大门的时候，一切看上去都在向着有利于新疆的方向发展。新疆广汇俱乐部总经理侯伟给他的同事好友发了条短信，上面写着：“季后赛没问题了，只是名次可能有变化。”但8个小时之后，一切都变了。

　　新疆广汇在这一天里遭遇了他们俱乐部历史上最大的逆转；中国篮协在经历了一个相当混乱的常规赛季之后，看上去似乎要一举收复他们的形象与公信力。

　　两天之内，从北京市崇文区幸福大街南口的天坛饭店318房间，到幸福大街北口通惠大厦中国篮协总部的会议室，是中国篮球界的目光焦点所在。官秀昌一案，从提出讨论、申诉、辩驳、舌战，直到最终定案，这两间会议室就像第一法庭或者第一战场，官员、顾问、律师、委员，各有姿态。

　　周三的会议以没有结果收场，当周四早上的会议在中国篮协重新召开，篮协出人意料的已经准备好了两套处罚方案：第一套，官秀昌代表新疆出战的18场比赛全部判负(原战绩15胜3负)，如此计算，新疆将跌至第11位，无缘季后赛；第二套，自12月15日媒体曝出官秀昌身份悬疑之后，新疆队仍使用他出场的5场比赛全部判负(原战绩3胜2负)，如此计算，新疆实际上将仍然成为常规赛亚军。

　　这第二套处罚方案的提出，让人浮想联翩。一位俱乐部老总对本报记者说：“我当时一看，就是(篮协)要救新疆了。”

　　联想到篮管中心从上周五发给总局报告中的言辞铿锵与决心到周三天坛饭店之夜的暧昧；再联想到新疆的援助团队里既有政界的实力人物，也有新疆体育局副局长李金生(原篮管中心官员，2年前赴新疆任职)这样的角色，新疆显然正在用一场立体合围的方式赢取这场博弈。

　　两套方案既出，则由联赛委员会成员投票选择。但在投票之后，篮管中心官员重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另一位俱乐部老总说：“他们当时就说，不是看投票结果决定处罚方案，只是用我们的意见做一个参考。我当时就说，那还投什么投，你们自己定了不就完了么？我觉得如果看投票的话，肯定是赞成第一个方案的多。那么就是说，恐怕这件事情就这样(用第二套方案)了。”

　　正因如此，上午11点，中国篮协的玻璃大门打开的时候，记者们才看到了老总们一张张生动的面孔。走在前面的浙江广厦老总叶湘玉双眉紧锁，脸涨得通红，赛季前因巴特尔一案及蒋兴权一案而和新疆有隙的北京首钢总经理袁超、浙江万马总经理王志刚皆有愤然之色；站在新疆一边的八一等几家俱乐部的负责人则面有喜色，八一体工大队政委钱利民是惟一眉开眼笑的人。

　　“我认为违规的事实是存在的，处罚也是相当必要的，”叶湘玉话中有音，“即便结果不让我们满意，我们也会保留自己的意见，个人服从集体，少数服从多数。”

　　在各俱乐部的老总们离席之后，中国篮协依旧沉浸在会议之中。正午时分，有人往玻璃大门里送进去十几盒盒饭，这证明会议已经到了刻不容缓、分秒必争的阶段。而侯伟没有想到，几个小时之后，当他接到篮管中心电话通知结果的时候，会和他想像的截然不同。

　　侯伟作了足够多的工作。在前后两天、长达十余小时的会议中，他重申了新疆在官秀昌案中的不知情，同时强调即使是中国篮协也未能在递交的注册资料中发现问题和核实情况。当被问到篮协当时谁掌握资料和了解注册情况时，侯伟在会议中脱口而出：“郝国华(CBA联赛办公室主任)！”侯伟在陈述中还曾经提到，一旦遭遇重罚，则“球队对新疆人民没法交待，如果没法交待，就只有不玩了。”

　　一位全程参与了所有会议的人士这样解答篮协拿出第二套处罚方案的初衷：“第一套方案其实是必然的选择，也是篮管中心最初向总局上报的处罚方案，这么做对联赛、对提高篮管中心的公信力，肯定是有好处的。但篮协也在考虑新疆在心理上能接受到什么程度，新疆毕竟是一个特殊的地区，有特殊的状况，因此考虑到其他的方案。但是最终的论证得出结论，其他的方案还是不好，除了严肃处理，什么都不足以维护联赛的公信力。”

　　与此同时，必须提到的是，在这样一个下午，中国篮协的办公桌上并没有像人们想像中那样，摆上某些神秘的批示。体育总局在给篮协处罚报告的批复中写的相当简单，要求CBA“按照自己的条例，慎重妥善的处理”。在此之外，那种联想中立体式的博弈，看上去似乎没有发挥作用。篮管中心主任李元伟说：“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见到什么其他的文件。”

　　整个官秀昌一案，以李元伟轻轻把手拍在桌子上，合起了他的笔记本，说了声“就这样吧”，产生了结果。郝国华在小会议室里宣读处罚决定的时候，李元伟已经回了家，吃完了饭。“压力肯定是有的，”李元伟说，“不过之前已经想好了，既然这么做了决定，就得准备好承担。有人说我们不会秉公处理，我就得让他们看看，一定得让CBA向好的方向发展。另外，我也得继续关注新疆方面的反应，看看那边会怎么样。”

　　王渡说，给侯伟打电话通知的时候，侯伟“还是接受了现实”，态度“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