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12月7日，北 京冬天难得一见的一 个风和日丽、天高云淡的日子，李毅带着无限的眷恋和淡淡的哀愁走了。 这片他曾经拼搏过、曾经欢乐过，也曾经失落过的 热土，留下了他深深的遗憾……

　　对李毅的这次独家采访，是在京辽之战前就已约定的。12月7日中午，在京城一家著 名的火锅店里我们如约 相见。经过简单的几句寒暄后大家各自落座。坐下后，李毅双手支腮， 双眼直视着我，仿佛希望我能说点什么。但此时自认 为见过大场面和能言善辩的我也有点不 知所措，说什么好呢？“生离死别”的时候，似乎一切都是多余，一切言语都显得那 么苍白、 无力，那一刻我只有“无声胜有声”，用沉默来慰藉他。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餐桌上静静 的，只有沸水“咕咕 ”的声音。

　　“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两个男人之间的话别虽然不会泪眼婆娑，但那一刻我们之 间凝重的气氛却有点让 人透不过气来。透过袅袅升起的水蒸气看过去，李毅如一尊雕塑，那 么静，那么安详。此时，时间也仿佛凝固一般。为了缓 和这让人窒息的气氛，我主动问他一 些如东西收拾好了吗？什么时候去深圳报到等问题，他的回答比我的问话更快、更简单 。“没 什么可收拾的，12月20日左右去报到”。之后，又是一段长长的静默。接着，他举起杯子， 以茶代酒，“谢谢 你一年来对我的帮助和照顾”，不胜酒力的我也举起杯，说：“不用客气， 我只希望你能开辟出一片晴朗的天，以证明你的 价值。”一杯酒下肚，我的话也逐渐多了起 来，但李毅却始终是那么严肃，那么深沉。

　　在李毅今年刚来国安队时，他给我印象最深的便是活泼、开朗和那永不服输的精神。国 安队无论主客场比赛， 声音最大、最热闹的肯定是从李毅房间中传出来的。而每当国安队比 赛没打好时，他也总是对自己充满自信，相信以后一定 有机会战胜对方。但是，自从国奥队 铩羽而归后，尤其是知道自己被罚停赛七场后，他明显地话少了许多，人也消瘦了许多 ，问 他原因时，他也只是以一句简单的“无颜见江东父老”的话语来解释。

　　也许是命运注定要漂泊四方，也许是上天安排要“劳其筋骨”，李毅在自己并不是很长 的足球生涯中，已经历 了无数的漂泊和挫折。生于安徽的他，6岁进入蚌埠市业余体校，12 岁被选入火车头少年队，离开父母独自来到北京大兴 ，师从胡延湘老教练进行足球训练。1997 年代表火车头队参加甲B联赛和八运会，1998年参加乙级联赛，同年入选 国青和国奥队。 谈起自己成长的经历，李毅充满了伤感，说：“14年的足球生涯不堪回首，坎坎坷坷，挫折 无数，腿折 过、韧带断过……本想在1999年中好好表现一下，没想到我从今年一开始就走 上了一条不顺之路。首先是在年初的登喜 路杯上，当时作为主力前锋的我由于不冷静，被红 牌罚下，使自己渐渐地在国奥队中失去了主力位置。继而在与山东队的两 次交锋中，又是因 为自己的不成熟和不冷静，两次被红牌罚下，不仅使全队的成绩受了影响，也使自己遭受了 停赛七场的 处罚，这些教训对我来说太深刻了，我将永生难忘。”

　　“挫折对你的成长不见得是坏事，它只能使你更快成熟起来，”记者安慰说。“是的，经 历了无数的风雨和挫 折后，我现在对自己、对比赛、对人生看的更透、更清，今后当我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时，我会知道怎样处理的。好在所有的一 切都过去了，我要在新的一年，新的 世纪，新的赛季有一个新的开始，也希望大家对我有一个新的认识。”

　　“能谈谈你这一年在国安队的感受吗？我问道。

　　“感受太多了，真可谓丰富多彩，当我上半年在国安队打主力时，我曾自豪过；当我为 国安队进球时，我曾快 乐过；当我状态不好当替补时，我曾失落过；当我被红牌罚下并停赛 时，我也曾痛苦过。”

　　“今年你所攻进的四个球中哪个球最让你难以忘怀？”

　　“当然是客场对申花队的那个球。当时首先是我在国安队从绝对主力变为了替补，接着 在国奥队的大名单中又 没有了我的位置，这些对我的打击很大，心情很糟糕，状态也不好， 但沈指并没有责怪我，他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和信任，坚 持派我上场，给了我证明自己的机会。另一个球便是在主场对山东鲁能泰山队的比赛中，我攻入一个非常漂亮的任意球，使我 队1： 0战胜对方。”

　　“这一年中你认为队中谁对你帮助最大？”我接着问道。

　　　“宝哥（谢朝阳）和李东波。在我非常失落和困难时，是他们天天找我聊天，开导我， 帮助我，使我重新找 回了自信。我非常感谢他们。”

　　“这一年你最大的教训和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最大的教训便是以后不论遇到任何情况都要冷静面对，千万不能感情用事，意气用事。 三张红牌给我的教训 太深刻了。在这里，我也要向关心我的北京球迷和国安队说一声对不起， 由于我的一时冲动，给你们带来了莫大的损失，我 无以回报，实在感到愧疚。最大的遗憾便 是我不能在工体参加‘告别’演出了。我原本打算参加完九强赛后，用我最好的状 态和最好 的表现参加最后三场比赛，来回报北京球迷。但我咎由自取，一纸罚单，彻底地破灭了我的 愿望。尤其是最后一 场对辽宁队的比赛，当时我就在现场，我真想上去踢两脚，为国安队出 最后一点力，但……”说到这儿，李毅的声音明显地 低了许多，眼睛也湿润了。

　　看到这种情况，我赶紧安慰他两句，并转移了话题说：“临走时想对北京的球迷说点什 么呢？”我问完这句话 ，李毅足足沉默了30秒。他说：“谢谢你们，北京球迷，无论我以后 走到哪里，我都会想起你们的。虽然因为我的不良表 现，曾经遭到过你们的痛骂，但我绝不 记恨你们，我知道那是因为你们‘恨铁不成钢’，那是因为你们对我寄予无限希望… …”

　　“今后有什么打算？”我最后问道。

　　“说心里话，我是真的不想离开国安，不想离开这片我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更不想离开 那些我朝夕相处的队友 、教练和球迷。但我身不由己，只能充满遗憾地、无限留恋地远走他 乡。我相信只要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李毅坚定地说。

　　说到这儿，我们这顿饭也接近尾声了，在互道珍重后，李毅转身走了，回俱乐部与队友 和教练进行最后的道别 。我看着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沧桑，心中也不免为他深 深遗憾：小小少年，风华正茂，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无奈 呢？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不如意呢？

　　“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留下来陪你每个春夏秋冬……”不经意间我的脑海中浮现 出周华健的歌声，不知 它能否代表此时李毅的心声？但有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如浮萍 的他也许注定今生四海漂泊。也许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会更有出息，让我们为他祈愿。

　　“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徐安、刘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