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悬念
对于从全国各地赶来采访本次奥运会预选赛百多名老
记们来说，本次在上海举行的最后的三场比赛，大都只是
命例行一下公事：一方面国奥队越南三战全胜，净胜球又
比同组实力稍强的朝鲜国奥队多8个，小组赛“阴沟翻船”
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经过几个月以来的几次集训，以及一
系列热身赛，特别是在越南的三场正式比赛之后，“霍家
军”几乎已无什么秘密可言。
比赛正在变得越来越乏味。直到6月12日的两场比赛
结束之后，人们对比赛悬念的渴望才有幸被重新点燃。
朝鲜国奥队6：0大胜缅甸队，至少给我们留下了两处
疑点：首先，第一阶段在越南比赛，朝鲜队只是1：0小胜
缅甸队，短短几周时间，比赛何以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其
次，朝鲜队到底还有多少潜力?
朝鲜国奥队目前与中国国奥队的净胜球只差5个，如
果明日的比赛，双方净胜球差距再度缩小，朝鲜队是否能
在最后与中国队的决战中创造奇迹，淘汰中国队，挺进九
强?这成了第七小组奥运会足球预选赛最后的悬念。
带着这些疑问，记者从12日起，四次深入朝鲜国奥队。
希望能发现一个更真实的朝鲜队。
第一印象：纪律严明
记者第一次接触朝鲜队，是12日下午4点多钟。朝鲜
国奥队和缅甸国奥队从下榻的国际饭店分乘两辆大巴，一
前一后驶抵赛地：上海体育场。这时离比赛的时间只有1
个半小时。
与身着“阿迪达斯”的缅甸队员相比，一身朝鲜国产
运动服的朝鲜队员显得倒更加精神，这可能与他们身材比
缅甸队员差不多大一号不无关系。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
朝鲜队员一下车便很快地钻进了休息室。除了该队翻译曹
先生有重要联系不断进进出出以外，朝鲜队员在记者逗留
的近半小时里，无一人出休息室。约莫十多分钟后，主教
练金明成和助理出来看过一次场地，除此之外，人们很难
发现丝毫朝鲜队的痕迹。组织纪律之严密，一些职业球队
恐怕也与之难比。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一同到达的缅甸国奥队，在
记者离开时，一直处于游离散漫的状态，他们与其说是来
参加比赛的，不如说更像一支观光的队伍。队员们三三两
两步入休息室。许多队员在去休息室的途中被体育场展览
厅中精美纪念品所吸引，全然不顾掉队，驻足留连忘返。
记者半小时左右离开时，缅甸队仍未完全集中，返回途中
不断遇到在体育场内到处游荡的缅甸队员，其中有两个教
练模样的人也在其中。
显然在赛前1个多小时宝贵的准备时间里，朝鲜队已
反映出整体素质远远高于缅甸队，由此看来两个多小时后，
6：0的经分，其实并非偶然。
纪律严明的球队，是很难打败的。
朝鲜队很会“保养”。
与赛前一样，6：0胜缅甸队后的朝鲜队依然显示出了
极强的纪律性。
12日我8点半钟左右，朝鲜队返回下榻的饭店。记者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后，跟踪到了他们下榻的七楼，过道
上竟无一人，门都关着，没有一点声音。与国内一些球队
赢球后，宿舍里闹哄哄的情景迥然不同。记者都怀疑是不
是走错了?问两位正在低头干活的楼层服务员，他们也觉
奇怪；刚刚回来就不见了他们人影?是不是去吃饭了。正
在这时，该队的释老曹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从记者
身边经过。记者赶紧拦住他，表示想采访一下队员和教练。
态度和蔼的老曹笑着连摆手：现在没时间，明天吧!转眼
便进了一个靠电梯的大房间，估计是领队住的。从里面零
星传来一点爽朗的笑声。
记者事后打听到，朝鲜队队员们比赛结束后马上就回
房间休息，随队来的一名按摩师到队员房间，给主力队员
逐个进行按摩放松。几位教练刚到领队房间开了个短会。
据说，朝鲜队员从来不吃乌骨鸡、甲鱼汤之类的补品，
也不随身携带什么金氏尔康、维生素、钙片之类的药丸。
但队员们都很精神，赛场上体力也非常充沛。这恐怕与他
们在比赛间隙，善于安排好作息，抓紧时间休息保养有很
大的关系。
大胜之后不大喜，悄悄积蓄着力量准备后面两场大战，
朝鲜队争取创造奇迹，小组出线的决心之大已从12日晚发
生在国际饭店七楼发生的这一幕得到了证实。
逼近金明成
采访朝鲜国奥队之前，最担心就是很难与他们的队员
教练打交道。听一些采访过他们的同行说，朝鲜队的警觉
性很高。自己又是“敌方”的记者，自忖采访难度一定很
大，至于是否能专访到朝鲜队主帅金明成，并无太大的把
握。
昨天中午，朝鲜队从闸北体育场训练回来后，一位同
行自己带着一名翻译在饭店大堂拦下了金明成，老金倒也
没端架子接受了采访，但时间太紧，勿忙中只聊了几句，
界限便走身告辞。
正当记者算着如何接近金明成时，翻译老曹帮了一个
大忙。
50多岁的曹先生是朝鲜国家体委的职员，这次小组赛
为翻译一直跟随朝鲜国奥队还去了越南，据老曹介绍，在
越南他们下榻的河内大酒店因为是中国人开的，所以球队
在那边也没用什么越南翻译。由于缺乏经费，朝鲜队这次
参加比赛的机票全部由中国足协承担，吃、住、行费用则
由赛地组委会承担，所以能省的开支都尽量省。与中国国
奥队相比，他们的困难的确要多些。
曹先生1993年时曾来过上海参加一个足球培训班，这
次再来上海，他深感大上海变化之巨大。由于对中国，对
上海很有好感。曹先生也热心地帮助记者联系采访金明成
教练。
从昨日中午12：30一直到下午3：30，记者一边与曹
先生聊天，一边等候正在午睡的金明成教练。在与曹先生
的闲聊中，记者对朝鲜，对朝鲜足球有了点大致的了解。
“在朝鲜，人们很热爱足球运动。但足球运动员与你
们不一样，没有什么特殊。他们与其他运动员其它行业的
人一样，享受同样的待遇，收入上差别。”曹先生告诉记
者：“这次参加奥运会预选赛，球队是赛前两个半月才刚
刚组建的，主教练也是刚刚上任的金明成，以前的主教练
安师旭由于心脏不好，所以未能继续率队。47岁的金明成
是70年代朝鲜队的国脚，司职中场，也踢过前锋，在国内
较有名。执教国奥队前，他是朝鲜甲级球队--平壤市队的
主教练。朝鲜有十二支甲级队，上、下半年各有两次集中
的赛会制的联赛，不像中国实行主客场制。”
“朝鲜队出征前，国家体委对球队小组出线寄予了厚
望。虽然没有奖金，但球队的士气非常高。队员不需要奖
金刺激，为国家荣誉而战的使命感非常强烈，所以比赛根
本不需要什么动员。”
曹先生对中国北方球队冬天能够到南方集训非常羡慕，
他说朝鲜队冬天也只能呆在国内，在冰天雪地中训练。
或许正是艰苦的环境，磨炼出了朝鲜队员顽强的意志。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终于等到了金明成教练。由
于有曹先生热尽心介绍，金指导终于答应了记者的专访。
“中国队有缺陷”
就像上月欧洲冠军杯前，拜仁队主帅声称发现了曼联
队442阵型的缺陷一样。金明成也向记者坦言：发现了中
国队的缺陷。至于这种缺陷来自于442阵型上，还是技战
术上，抑或某位队员的能力上，金明成表示：“现在不敢
说，只有等18日比赛结束后才能告诉你。”
金明成会不会像希斯费尔德那样用343阵型破442，我
们不得而知。但有两点必须注意：一是金明成昨日就是将
阵型以352改成三个前锋的343，结果大胜缅甸队；二是希
斯费尔德认为曼联的缺陷是4后卫平行站位，很难控制对
方三前锋的冲击而国奥队的打法又与曼联相似，都是典型
的英国式的442后场队员平行站位。
昨天赛后，记者采访了现场观看朝缅比赛的国奥队教
练朱广沪。朱广沪总结朝鲜队的之所以大比分有三点：天
气比较好；缅甸队打对攻，后防压得太靠前；朝鲜队改用
343的进攻阵型。他认为中国队与朝鲜队比赛，赢面要大
些，但他也同时担心，越南队、缅甸队遇到朝鲜敢打对攻，
朝鲜进球反而比较容易；但这两支队一遇到中国队，就缩
在后半场，不敢压出来，中国队进球难度会更高。双方的
净胜球差距可能会缩小。
如果正如朱广沪所言，那么18日的中朝决战将至关重
要。而金明成显然对最后的决战抱有极大的信心：一切都
会在18日后见分晓。中国队想赢，而我们更想出线!没
有特别优秀的队员，金晓成表示，中国队并不像他想像中
那么强大，通过上次的比赛，他已有信心击败中国国奥队。
“中国队踢得不错，但没有让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球员。
中国队比我们实力略好，但比赛结果却很难说。”
金晓成认为朝鲜队的表现随着比赛经验的增加会越来
越好。他把朝鲜队在越南不太好的表现归结为“缺乏国际
大赛经验，许多队员是第一次出国比赛；对越南热带雨林
的气候他们也很不适应。”而现在，金晓成认为这两个不
利因素已不复存在，朝鲜队有能力创造出线的奇迹。
“渴望战胜霍顿”
金晓成在展望后面两场比赛时，显得很轻松：“我是
第一次做国家队主教练，你们是由著名英国人霍顿率队。
这有点不公平。”显然他是想把包袱扔给霍顿。
金晓成告诉记者，他以前当球员时曾与中国的地方球
队踢过比赛。后来执教少年队地中国足球的了解越来越少，
本以为开展职业联赛后，中国球队的水平提高很多，但交
过一次手后，发现中国队的实力并无太大的变化，朝鲜队
的实力与中国队相差不太大。”这就是我有勇气战胜赫赫
有名的霍顿先生的全部理由。”
话题扯开到了中国的联赛，金晓成认为以前李昌河，
赵仁哲两名朝鲜队员到中国的沈阳海狮队效力，中国联赛
并没让他们并没有多大的提高，倒是他俩成为了中国球员
的学习榜样，所以他突然一改语气，显然有点傲气地说道：
“朝鲜联赛水平，并不比中国差。”记者问他?有机会，
是否愿到中国俱乐部执教。“不!朝鲜球队更好!”金晓成
回答得斩钉截铁。
强烈的自信和自尊，这就是朝鲜队的主帅。要让这样
的球队轻易言败，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怕的朝鲜队员
在即将结束采访之际，朝鲜队员都陆续走出了房间，
他们原定5：00将集中去观看朝缅比赛的录像，“找找球
队的漏洞。”
由于采访，金晓成耽误了十来分钟，外面竟无一丝喧
哗声，也没有来催促他们的主教练。记者走出金晓成的房
间，乘乘真的吓了一跳!十几名队员身着干净整齐的白色
队服，蹲坐在走廊两边的墙根下，看见记者，十几双眼光
立即立刷刷地盯了过来。--他们竟然一动不动在那儿等待
了十多分钟!
这是一种杀气。令人窒息的几秒种沉默之后，记者突
然深深地体会到了一种来自金庸笔下纪律严?的江湖组织
给人带来的摄人心魂的杀气!这从国内的球队上是很难感
受到的。这或许在实力相当时会操纵最后的比赛结果。
在回报社的路上，我无法描述朝鲜队到底有多么强大，
我却有一种激动：期望着6月18日决战的到来!
记者严益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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