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胖子”流泪一共有两次。确切地说,一次是当面
看到的,另一次是在电话里听到的。
第一次,是97年1月,我跟随辽宁队从海埂飞赴广州。
当时尚在甲B的辽宁队在主教练杨玉敏的带领下每天都在
燕子岗体育场训练,作为随队采访的记者,我每天都跟队
员一起跑步、出操,更多的时候是在大门后将队员踢飞的
球拣回来。
有一天傍晚,球队快要练完了,我和队医正往袋里收
球,突然听到杨玉敏一阵严厉的吼声:“你给我出列!”
随即就看到曲圣卿茫然地从做蛙跳的队伍中走出。杨玉敏
余怒未消,指着场外的跑道命令着:“从这儿开始跑,1
2圈。”曲圣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跑12圈?”杨玉敏
瞪着眼睛干脆地说:“对,12圈,不许歇气”。
燕子岗体育场的傍晚是美丽的,夕阳的余辉涂满了场
上松软的枯草及体育场四周的芭蕉树。辽宁队队员们带着
训练后轻松的心情哼着流行歌曲踏上了回驻地的路。可是,
场上只剩下曲圣卿一圈又一圈地沿着400米的跑道做周而
复始的跑动,我留下来,陪伴着他。我看见他脸上汗水不
断流落时,眼睛里的泪水也哗哗滚落。
回驻地的路上,我问他为什么受罚?他掀起运动服擦
着脸上的汗,可泪水却依然在淌。
他说:“我右腿扭伤了,疼了几天。做蛙跳我的确蹲
不下去,杨导不知道,他认为我是偷懒……”我知道,“
胖子”说的是心里话,他没有责怪杨玉敏,因为他明白每
个教练都不希望自己的球员掉队。可恰恰“胖子”真的有
伤,所以他哭了,哭得很委屈。
“胖子”第二次哭,是得知自己入选新一届国家队之
后。
因为比较了解他,我在电话这端向他送去了祝贺。我
告诫他:“不容易啊,是金子迟早会发光的,你是那块料,
早晚会被人认可的。”我还告诉他:“94年若一直坚持下
来,说不定现在早成郝海东了。”曲圣卿很受感动。他说:
“你是全国第一个写我的。94年6月写的《一颗新星正在
升腾》,我一直都保存着,谢谢你的鼓励。”然后我听到
了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抽泣声。不知怎么,我的鼻子也酸酸
的。曲圣卿是为入选国家队激动,我则是跟着他的激动。
我清楚地记得,1997年辽宁队征战甲B联赛,有一次,
我随队去雷锋体育场的路上,当时一直打替补的曲圣卿心
情非常低落。当别的队员面目表情都十分紧张时,只有他
坐在大客车后面一边哼着歌曲。看到他那种放纵自己的情
景,我心里很难受,问及别人对他的印象:“踢球没脑子,
带球也太独了。”我曾想,我写过的“一颗新星”过早地
陨落了,之所以痛心因为他毕竟是出类拔萃的。
令人兴奋的是,“胖子”曲圣卿成功地把握住了辽宁
足球队从甲B到甲A这段特殊的历史机遇,以全新形象在’
99甲A联赛上烧起了一把火。他说:“我现在才懂得什么
叫机会,也懂得了什么叫珍惜,我也许不能获得场场的成
功,但我却要向场场成功的方向去努力。”我想,经历了
一番坎坷的胖子,不会第三次流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