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记者杨毅北京报道 他老了么？应该还没有。

　　他还年轻么？也不再年轻了。

　　在中央电视台《巅峰时刻》里还可以看到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上巴特尔的模样，和现在相比，瘦而且精干。转眼8年，这是他的连续第三届奥运会。他和同屋的李楠是中国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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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中仅有的两个连续三届出战奥运会的球员，因为李楠在亚特兰大和悉尼都不是首发，巴特尔现在是中国男篮历史上在奥运会上场时间最多的球员。

　　10日晚上，打完比赛的大巴又穿着那件NFL的橄榄球球衫，在友谊宾馆怡宾楼门前的灯光下等人。在这一届中国男篮出征奥运会的名单确定之后，很少有人察觉到他内心的动向。对于他而言，雅典非去不可，但去了，仍然是一道险关。

　　道路就在脚下，有些进退维谷，但又只能向前。

　　抉择的重锤在启程前往达拉斯之前就已经落下

　　首都体育馆。

　　大巴背身单打，像座山一样向后猛吃。巴西队的大前锋从底线来夹击，大巴轻轻一甩，易建联在空档之处拔地而起，一记猛扣入筐。几分钟之后，大巴继续背身单打。巴西队的小前锋从上线来夹击，大巴轻轻一推，陈可在三分线外视野一片开阔，起跳，出手，应声命中。

　　大巴只是边往回跑边用手一指，一言不发。在四国男篮赛的前两战，他分别有5次和4次助攻，两战都是全队最高。这是他能够留在这里的理由，他的经纪人、中国男篮的翻译夏松说：“他的实力足以吸引夹击，而且他能传出好球。”

　　但到了场地的另一端，银发的哈里斯经常大声喊他，要他注意卡位，挡人和抢篮板。大巴也是看哈里斯一眼，一言不发，继续去找自己防的人。离他不远的地方，替补席上坐着2003至2004赛季CBA联赛的MVP唐正东。小唐在入选集训队时曾经说过“要挑战大巴”，但他现在是雅典12人名单外的第13人。

　　四月底，巴特尔刚刚从休斯敦回国，小唐在前一个半月的集训里已经成了尤纳斯最喜欢的球员之一。当时篮协正在对未来中国球员前往NBA进行约束，有一种声音是：“首先必须是俱乐部的主力和核心球员，去NBA之后，有能力上场比赛。如果长期打不上球，在国家队的位置也没有保障。”在很多人心里，这种声音对巴特尔有些不祥。因为姚明是铁打主力，唐正东和巴特尔只能二者挑一。

　　“一开始我并没有太关心那些说法，”大巴说，“在休斯敦时我每天一直练力量来保持身体状态，回到球队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通过全队训练去找到以前的感觉，特别是比赛的感觉。”

　　“现在人员有了很大的变化，胡卫东、大彬(巩晓彬)他们那帮老家伙都不在队里了，我觉得我现在的经验还是能为球队里带来帮助和贡献。作为一名运动员来说，你必须总是有信心去面对机会，然后努力去争取到它。”

　　从大巴归队到中国男篮拔营前往达拉斯集训，时间又是一个半月。这一个半月里，他几乎每天都在训练里和小唐一对一单挑，然后在和来访的澳大利亚海尔明星队的5场巡回热身里打了3场首发。去达拉斯前，他称了称体重：310磅，比回国之前轻了15磅。他称体重的时候，尤纳斯在边上看着他笑。

　　巴特尔上，唐正东下。抉择的重锤在启程前往达拉斯之前就已经落下。

　　这个时候，去雅典并不只意味着去雅典

　　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前的热身赛。中国男篮和美国队的比赛刚刚结束。

　　巴特尔抓了块毛巾搭在肩上，正要往通道里走，巴克利远远的从场地另一端跑过来抓住大巴，咧开大嘴一通猛说。几分钟后，有中国记者问巴克利都和大巴说了什么，巴克利撇嘴说：“这家伙将来准是个人物。”20分钟之前，铁锤一样的巴克利经常被大巴活活撞到底线外。

　　8年之后，巴克利的预言应验了么？大巴真的是个“人物”了，他在8年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国家队，是中国篮球跻身NBA的三大中锋之一，在马刺队拿到了NBA总冠军戒指，那是巴克利一辈子梦想的东西；但他达到了当年人们心中的那种期望了么？很难讲。

　　在NBA的3个赛季，大巴只在掘金队真正打上了比赛，那个赛季他有10场首发；接着在马刺，他几乎坐了整个赛季的板凳；再后来和猛龙签约，上场的次数因为受伤而屈指可数，直到被裁。有NBA的经纪人说，大巴在NBA已很难再找到工作，但以他的身手和水平，可以转向欧洲发展。但大巴已经把家安在了休斯敦，他的妻子德明、两个女儿和儿子巴恩泽都跟他到了那里。他们在那里有房子，车，大女儿迪菲拉娜在糖城地区最好的一所高中里读书。

　　这个时候，去雅典并不只意味着去雅典。雅典好像一扇大门，但想敲开决不容易。NBA的第二号中锋姚明就在前面，巴特尔也许每场比赛只能得到10分钟。10分钟里，他必须吸引别人的目光。

　　大巴说：“对我个人来说，肯定是要通过奥运会给自己争取一些机会。在全队配合的同时，自己多去发挥自己的水平，无论是得分、篮板、防守还是传球。我对我自己还是有信心，我可以了解别人看待我的心情，我也知道我要做到什么，但是要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往前走。”

　　和巴西队的比赛刚开场1分钟，莫克从底线把球像风一样传过来，大巴抓住球就是一个双手灌篮；第三节的最后时刻，他在三秒区里竟然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空中拉杆加假动作，好像一座山在空中飘了两飘，结果被一把拽了下来。大巴乐了，替补席上的姚明也大笑。

　　“大巴还是大巴。看着闷闷的，但谁都最好别小看他，要不然你就会唰的一声飞出去，”姚明说。

　　他已经穿过了一道关口，虽然前面还有

　　22岁的唐正东坐在场边，看上去他已经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第一场对加拿大队，他得到了13分钟的上场时间。第四节他登场换下巴特尔时，比分是中国队70比48领先。但6分钟之内，加拿大就追成了62比74，13号中锋门德斯在小唐头上连续拿下了9分。大巴不得不重新上场，他连着给了易建联两次助攻，一次是空中接力，一次让小易又来了一回爆扣。

　　当天晚上，已经连续两个赛季没看过CBA联赛的姚明说：“小唐还年轻，2008年还有机会，而且他现在确实还有不少要向大巴学的东西。”

　　尤纳斯专门找了唐正东谈话。“看看巴特尔，”老头说，“巴特尔今天是你的好榜样。他是在为球队打球，在球场上作出正确的决定。第一，他抢到了篮板；第二，他传球给空位的球员；第三，他能够自己得分。而你今天和他不同，你只想到了你自己，无论你的投篮是否投进，你都没有想到你的球队。今后无论任何时候，你都要像大巴一样，为你的球队着想。”

　　巴特尔说：“我也有两年没看小唐在CBA的比赛了，但知道他拿了MVP。他是非常有天赋的球员，只是不要急于求成。”而尤纳斯对小唐说：“不论巴特尔以前怎么样，他现在训练很认真，速度和战术的质量都能得到保证。他懂得怎样去处理训练和比赛，总想着在比赛中去证明自己。这就是一个NBA球员的状态。”

　　这时候，大巴的心情开朗而平静。他已经穿过了一道关口，虽然前面还有。

　　10日上午训练的最后一项内容是罚球。哈里斯要求每组罚3球，一共罚7组，每人总共21球，罚中20球以上的球员可以得到100块人民币奖金；如果罚中19球，也可以得到50块，每名球员自己计数。一声哨响，唰唰和砰砰声不停，一会儿的工夫，所有人都罚完。哈里斯环顾左右，问：“有谁罚中了20球以上？”

　　李楠举起了手：“我。我进了20个。”

　　大巴站在他室友的背后，也把手举起来：“我，我也进了20个。”边说边对场边挤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