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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一直播放的热烈劲爆的迪士高舞曲渐渐地隐去,人群中开始有了尖叫声和口哨声,人们的脸上也是一种期待的神情,目光都齐刷刷地看着酒吧那不甚大的小舞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出现。 一根很粗的柱子挡住了彭一峰的视线,让他坐在那儿无法将小舞台一览无遗。他只顾一个人继续喝酒。很快,一瓶酒就干了。 “大家好……”一个女孩甜美的嗓音通过音箱放大之后突然响彻了整个酒吧。人们迅速地做出了回应——掌声、欢呼声此起彼落,几成排出倒海之势。 彭一峰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同时上身以最大的角度向一侧倾斜着,让自己的视线得以绕开那根柱子。他看清了——原来小舞台上只不过出现了一位十八九岁的女歌手。 “谢谢大家的厚爱!下面,我还是要以一首刚刚流行起来的新歌作为今晚献给你们的第一首歌。大家说,这首歌的名字叫……”女孩笑着把手中的麦克风伸向了舞台前情绪高涨的人群。 重新坐回角落里的彭一峰,听了半天也没听清楚一大帮人在回答女歌手提问时刻叽哩咕噜到底说了些什么。 “是的!大家说对了!”女歌手把话筒又转向了自己。 “什么啊?就说对了?”彭一峰不屑地一笑,又把第二瓶酒举到了嘴边,同时听着乐队的伴奏音乐缓缓地响起。 吵闹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酒吧仿佛也顷刻间成为了主队在比赛最后一分钟被对手攻致胜一球时的球场——寂静中,只有音乐在默默地流淌。 那歌曲的前奏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得让彭一峰的心头猛然一惊! “我常常在炎热的夏日,感到一丝彻骨的寒意……”随着女孩美妙的歌声传来的时候,彭一峰的泪水突然间无声地坠落了下来。 是的。女孩唱的正是那首对彭一峰来说是久违了的——《我知道这世界上感觉孤独的人不仅仅只有我自己》…… “……从今天起我不再哭泣,从今天起我不再孤寂,许多人都感到很惊奇,其实我只不过是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女孩歌声至此,倾听的人群中间许多人伴着音乐,忘情地和女孩一同低声唱出了那最后一句——“我知道,这世上感觉孤独的人不仅仅只有我自己”…… 彭一峰同样也是情不自禁地轻轻地唱出了这一句,脸上流满了苦涩的泪水;默默地看着脸上的泪水静静地滴落在桌子上。他没有用任何方式去擦掉泪水——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身边那些热泪满眶、黯然神伤的素不相识的人,谁也不会在意自己的泪流满面…… 那幅罗亮和司马慧热情相拥、忘情轻吻的画面在彭一峰的脑海中越变越大,直至像环幕电影一样将小小的他包围其中;他的耳边仿佛都可以听见两个人怦然的心跳和呢喃的倾诉…… 在遥远的大洋彼岸,所有的反思与忏悔,所有的决心与彻悟,所有的向往与憧憬;就在那一幕画面陡然映入自己眼帘的时候,如同那飘落于人手心的薄薄雪花,顷刻间在彭一峰的心底里融化、消失了。 “小姐,再给我拿四瓶‘喜力’……”彭一峰俯在酒吧服务员的耳边,有气无力地说道…… 晚上六点,罗亮随龙生队又一同参加了市足协专门举行的一个庆功会。庆功会一直开了两个多小时。一散会,他便马上打彭一峰的手机。拨号的时候甚至都猜到了一旦接通,彭一峰对自己说的头一句话肯定会是:“行啊!亮子!够牛的啊…”,然而,罗亮听到的还是手机里传来的那个永远不变的女声:“对不起,您呼叫的手机已关机。” “怎么搞的?难道他不是今天回来?”疑惑中他又拨通了彭一峰父母家的电话。 然而,接电话的彭一峰的母亲却告诉他:“一峰已经回来了,刚从这儿走。” 挂上电话,罗亮立刻打了辆车,直接去了彭一峰自己的住处。他猜想彭一峰应该在那里…… 此时此刻,司马慧在家里正心神不宁地等着罗亮给自己打电话。明天所有的行装都已经准备好了,母亲一个劲儿地催她早点睡觉,可她只是回答说“您先睡吧,我睡不着。” 忙碌了好几天的母亲没多会儿就安然进入了梦想。客厅里,司马慧一遍又一遍地摆弄着一个小包裹——那是准备当面交给彭一峰的。她反复好几次把捆好的包裹拆开,一一检查看着里面的东西——她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但又没有发现少了什么,只好又一次次再把它捆好。 她等着罗亮打来电话,告诉她“彭一峰回来了,我们现在去接你,咱们一块找个地方坐一坐。”她想象着见面后彭一峰仍然会有说有笑,祝自己出国一切顺利,而且还会提出来明天早上去机场送,自己会委婉地谢绝,分手道别的时候,再把这个小包裹交给他……这样,一切就算是有个交待了。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将近晚上九点了,罗亮才把电话打到了司马慧的家里。可是,她听到的却是:彭一峰晚上六点就到了,可是手机一直没开机;他没在父母家,也没回自己那儿——因为罗亮此时就在他家的门外……总之,一句话,彭一峰“失踪”了。 “再等等吧。”罗亮建议着,“你明儿一早就要走了,好歹应该和一峰见个面、道个别。” “嗯,我等你电话吧。”司马慧说。 在此后的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罗亮把彭一峰家附近所有开着门的商场、书店包括药店都逛了一个遍,中间四五次又返回来敲门,直到最后干脆坐在漆黑、寒冷的楼道里的楼梯上等。时近午夜、彭一峰仍然音信皆无。 罗亮苦笑着摇了摇头。此时,他几乎断定彭一峰肯定是去找“情人”去了——虽然他不知道他的“情人”是谁,但,也只有这么一种解释在这个特定的时候才趋于合理。只不过,他无法接受的一点是:一峰无论和谁在一起,无论做什么,至少应当给自己打个电话、打声招呼才是啊! “司马,一峰还没回家。”午夜零点,罗亮又一次接通了司马慧家的电话,“我想,他今天不会回来了。也许……找女孩子去了吧。” “哦!”司马慧多少有些吃惊。 “算了,司马,你别再等了,反正咱们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你一大早还得赶飞机,早点休息吧。”罗亮无可奈何地说道。 “罗亮,我……”司马慧突然犹豫起来。 “什么事,司马,说吧。” “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我有一包东西想留给一峰,你能不能……” “是让我现在就去你家取吗?”几天前,司马慧执拗地提出不让罗亮去机场送她,俩人若想见面,只能在今夜了。 “嗯。”司马慧充满歉疚地又补了一句,“是不是太麻烦了。” “没事!我半个小时以后到你家楼下,待会儿见。”罗亮说着便收了线。 凌晨三点,彭一峰摇摇晃晃地从酒吧里出来。愣愣的风已经不足以将他昏沉的脑袋吹醒。他打开车门,坐上去,然后,便双手抱头趴在冰冷的方向盘上。 恍惚中,感觉自己仿佛飞起来了,在幽幽的黑夜中飘浮;他感觉自己是那么地自由,然而,那份自由又显得那么地无力…… 朦胧中他想起了上次自己也曾经喝醉之后,在车里无助地趴在方向盘上的时候接到了司马慧打来的电话。至于电话里他说了什么已经全不记得了。但他清楚地记得,司马慧半夜从家里跑来了,送自己回了家;到家之后,自己开始给她讲那个叫《玲子》的故事,她静静地听着。后来,自己睡着了,她也许是一夜没睡,在早晨的时候,悄悄地走了…… 彭一峰下意识地开始在身上衣服的口袋里摸着自己的手机。直到他触到了衬衣口袋里的那个小小的、扁扁的红绒绒的小盒,才意识到手机还在自己还没有回去的家里。 彭一峰颤抖地把那个小盒子打开,黑暗中,仅仅借助车外那昏黄的路灯,盒子里项链上那块小小的钻石却散发出闪闪的光亮。 他微微闭起了双眼,仿佛那闪闪的光亮足以让人感到眩目。他回想起自己从美国归来之前买这条项链时的心情——那是一份多么多么美好的心情啊! 然而……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一切都改变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在自己终于痛下决心要去努力争取与追求的时候,那个曾经让自己难以割舍、魂牵梦系、若即若离的“她”,已经把她的一颗心交给别人了——交给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他们在观众瞩目的球场里,那么忘情地拥吻在一起,仿佛是在向所有人,包括自己,展现着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美好、挚热的情感。告诉人们,从此他们不会再孤独,不会再寂寞,不会再忧伤,不会再徘徊在那爱与痛的边缘…… “哈!哈!哈……” 彭一峰狂笑着,尽情地狂笑着…… “祝你爱情快乐,祝你爱情快乐……”彭一峰高声唱着这首太平洋上空自己梦里创作的新版“婚礼进行曲”,打着了火,切诺基像T型台上走猫步的模特,一摇一摆地在雪后白晃晃的马路上启动向前了。 他那只踩着油门的脚似乎沉重得已经无法抬起了,车在空旷、宽阔的二环路上由慢到快飞驶起来,像一只雪原中狂奔的野兔。 发动机发出了嗡嗡的轰鸣叫声,将车里他的歌声渐渐淹没了。彭一峰用左手摇下了身旁的车窗,瞬间,冷风便嗖嗖地吹了进来。 胸前那条银灰色的毛线围巾的两端又开始了长袖擅舞;偶尔会轻轻抽打着彭一峰的脸庞。 车越开越快了。 彭一峰停止了歌唱。他一把把戴在脖子上的那条围巾摘了下来,用手揪住一头,然后把手和围巾一同伸向了车外。 那围巾开始在风中飞舞,直至被拉成了近乎笔直的一条线。彭一峰感觉到自己伸在车外的左手竟然承受了那么大的拉力——他全身的肌肉随之紧绷起来,他的手臂在不停地抖动;他的眼睛又一次开始模糊起来,他的汗珠也从额头上渗出;他的思想告诉自己决不能放手,然而,那越来越大的拉力却最终让那条还是崭新的围巾飞离了他那渐渐被寒风吹僵了的无力的手心…… “不——”彭一峰大喊了一声,泪如雨下…… 那围巾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黑暗的空中盘旋了一段距离之后,慢慢地,慢慢地坠落下去了;然后,静静地,静静地躺在那冰冷的雪地之上…… “嘭!嘭!嘭!嘭!嘭!嘭!……” 睡梦中,彭一峰最终还是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在窗外正午耀眼的阳光映射下,他费力地睁开双眼,迷迷瞪瞪地下了地。 “谁啊?” “我!亮子!”门外是罗亮急切的声音。 彭一峰一把拧开门把手,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转身走进卧室,倒在床上,盖上辈子,又闭起了眼睛。 “你丫也太不够哥们儿啦!”罗亮跟着进了屋,把手上的一个袋子放到桌上,“昨儿也不打个电话?!” 彭一峰翻了个身,眼皮还粘在一起:“我没拿手机。” “哎!司马慧走了,你知不知道你?” 彭一峰听清了罗亮说的话,但几乎没有任何强烈的反应,“走了。去哪儿了?” “英国!读书去啦!”罗亮大声说道。 彭一峰琢磨了一下,当他确信罗亮说的是欧洲的“欧洲的“英国”而不是广东的“英德”之后,猛烈睁开了眼睛,窗外的白昼瞬间让他的双眼“失明”了。 “英国?!司马要去英国?!什么时候走?” “你醒醒吧!今天早上九点的飞机,现在人已经在天上飞着啦!” 彭一峰艰难地用双手把身体撑起来,无力地靠在床头:“给我根烟。” “我没有,我戒了。” 彭一峰笑了笑,侧身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上。 “你没跟着去?”彭一峰吐出一大口烟,问道。 “去哪儿?” “英国啊。” “嘁!我去英国干嘛啊!” “你说干嘛啊?陪读啊!” “陪读?陪什么读?你还做梦呢吧?”罗亮搞不懂彭一峰在说什么。 “亮子,这不是挺好的嘛。” “什么什么啊?什么挺好的啊?” 彭一峰低着头,又抽了口烟:“临门一吻——你也算有志者事竟成。” “呵呵”,罗亮一听笑了,“蒙蒙别人也就算了,连你也都给蒙了我可没想到。” “蒙?什么蒙啊?” “咳!当时实在是太激动了,也没多想。你不知道,你走了这两个月,司马对我帮助真的太大了。不过,她早就跟我说明白了,我们之间不太可能……”罗亮说着走过去,从彭一峰的烟盒中掏出烟点上。 “为什么?” “她说有一个人在她的心里留给她的印象太深了,让她始终也忘不了。就这样。” “谁啊?” “我不知道。昨天最后见她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了,她到底也没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只是说,如果我看到了一个戴着银灰色围巾的人,那可能就是他。今儿来你这一路上,我满大街都在找戴银灰色毛围巾的人,结果就发现了一个—一‘七张’多的老头!那不太可能吧?” 彭一峰愣了!手中香烟的烟灰都落在了自己赤裸的前胸上。 “给!”罗亮说着把袋子里那个捆得方方正正的包裹拿出来,扔到床上,“这是司马慧托我留给你的,本来我想昨儿你回来,咱们聚一聚、也算为她送个行,可您老人家……唉!” 彭一峰把那个包裹拿在手上,默默地端详着,心里还想着罗亮刚才说的银灰色围巾的事情。 “对了,一峰,”罗亮才想起该说一下自己了,“我被比利时一支甲级队看上了,让我去试训,队里也同意放我了,手续也都办好了……” “什么?你要去比利时?”彭一峰放下包裹,吃惊地看着罗亮,“什么时候走?” “明儿。所以,今儿也算是和你道个别,合同一签就是两年,咳!出去闯闯呗,反正也是一种经历。” “你没开玩笑吧?啊?” “我骗你干嘛呀!”罗亮看着彭一峰,继续说道,“唉!阿玲一走,司马慧像丢了魂似的,你没太难过吧?” “唉——你说呢?”彭一峰也叹了口气,“怡静呢?她还成吧?” “去香港录新专辑去了,要是弄好了我估计也就在那儿发展下去了,挺好。” “什么?怡静去香港了?”彭一峰又吃了一惊,“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一回来,你们挨着个地就都走了!啊?为什么?” 罗亮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没有回答。 窗外是寒冷冬季的一片萧瑟景象;屋里的烟雾在阳光的映射下,袅袅升腾。 彭一峰和罗亮面对面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很长时间没有说一句话。 也许,你们都在默默地回忆着那些曾经有过又失去了的,欢聚时的那段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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