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卢随意性的第一受害者是翻译小虞，在北京，小虞开着足协给老米配备的桑塔纳2000跟他上街，每次回来都累得半死，他说要形容与米卢一起外出的感觉，最为贴切的一句话是"无头苍蝇"，是的，他到处乱撞，因为老米上街从来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老米的随意性体现在训练上，成了他到中国执教后受到抨击最多的"游戏训练"。至今，米卢在和中方教练组讨论训练内容、时间安排时，仍然不会亲自动笔成文。即使是在十强 赛备战前夕，米卢和教练组商讨备战各项事宜时，也是顾问马克坚将计划转化成一个个问题，由米卢回答，然后他们再变成书面形式。米卢是一个喜欢跟着感觉走的人，他可以在头一天晚上计划好第二天的训练内容，也可以在转天早上一觉醒来变卦：让队员去海边游泳岂不是更好的调整放松？

　　在多哈我曾专门就老米的随意性和他在美国队的助手、守门员教练菲利浦斯交流过，菲利浦斯回忆说他们都曾为老米的这个特点头疼过。几个美国助手曾在米卢执教后的第一次训练前特地跑到酒店请示，结果老米的回答是第二天再说，"第二天早上酒店门口他没讲，大巴上还是没讲，到了训练场他告诉队员给他们10分钟，拿着球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可想而知，美国队员当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然后菲利浦斯等人就接到了米卢的现场指令--教队员运球。

　　米卢的随意性与中国足球的传统理念发生了更强烈的碰撞，在这里我无意去追究到底是谁对谁错。如果说霍顿是一名理性的、条理性清晰的足球讲师，米卢便是一个相当感性、善于运用想象力和画面的实践者。国家队集训初期，就有队员反映不大明白米卢的话，后来又发展成为不理解他的战术思想。对于队员们的说法我非常理解，因为采访米卢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他的思维跳跃幅度太大，时间、地点全部省略，他更善于举个生活中的例子形象地说明问题。体现在执教中，老米喜欢给队员放录像，运用画面讲解；在训练中通过自身的行为或者是重复性的动作，在细节上纠正队员，这大概也是他频频喊停的原因之一。

　　三、只有足球让我妥协

　　他每天都对着镜子问自己：今天你尽力了吗？回答总是肯定的。离开足球，他会产生游手好闲的罪恶感。他曾感慨，在自己的执教生涯里从没有如此投入和辛劳。

　　说米卢"游戏训练"后来演变到"游山玩水、不务正业"，不得不佩服一些人的想象力和扣帽子的功夫。我经常疑惑，为什么总有很多人对米卢在工作上下的功夫和他的嗜球如命视而不见？

　　你可以随时随地询问米卢目前在世界上进行的重要球赛的结果，他的回答将是正确无误的。米卢几乎了解国际足坛上每时每刻发生的事情，他的家里有各种语言的足球杂志。中国队的每次旅行，老米都会在机场购置大量书刊画报，还会让相熟的朋友从阿根廷、意大利给他寄杂志和联赛的录像带。2001年6月，就在我从阿根廷采访世青赛回来的途中，还要完成米卢交给的任务--在戴高乐机场给他买最新的《队报》和《ONZE》。而在昆明的多次集训期间，老米都会带着翻译小虞跑到记者驻地让我上网给他查询五大联赛和冠军杯的结果。无论是在中国队到达的哪个地方，老米都会将电视频道锁定足球。在北京的家中，他可以从早到晚看欧洲五大联赛，看河床和博卡青年，最后在足球比赛带来的满足奋中睡去，第二天一早发现电视一夜没关。米卢曾不无自豪地说，他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我想真是这样的。

　　侃球也是老米的一大爱好，一杯咖啡，老米可以和任何喜爱足球的人聊得没完没了，和南斯拉夫同行们就更是如此了。十强赛前的上海四国赛期间，中国队与特立尼达和多巴哥队交手后，米卢跑到科威特队下榻的国际饭店给拉迪送行，同去的还有重返中国的"007"米罗西和申花助教可可托维奇。他们几乎谈了一夜足球，回到国家队驻地时已经是深夜三点多钟了，第二天老米称还没有聊得尽兴。在多哈，米卢和后来下课的卡塔尔主教练哈吉侃球；年初在德黑兰，他专门去拜访刚刚走马上任的布拉泽维奇，二人的谈话主题当然还是足球；国内的前南教头老彼德、桑特拉奇和现在的佩特科维奇，以及北京国安助教米洛文都是米卢的老相识，中国队每次比赛后老米都会致电给他们聊聊比赛，说说队员。米卢的生活离不开足球，这话一点也不过分。去阿根廷看世青赛，在中国队打比赛的门多萨小城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老米就感觉无法忍受了。一到布宜诺斯艾里斯，他立马拧开电视机，转到体育频道。几天不看足球赛，米卢似乎有种游手好闲的罪恶感。

　　老米曾几次私下里对我发出这样的感慨："我从来没有像在中国执教这样制作过那么多录像剪辑。"米卢的录像课上得最多，他分析的细节可能很小很小，队员们有时都听烦了，可老米依然乐此不疲，因为他害怕队员记不住。从中方教练到队员都说老米是最爱开会的教练，他不仅是给国脚放录像，他还讲人生，谈他以往的经历，这也就是他所谓的政治思想工作了。老米的教育和激励方式非常独特，领着国脚观看红塔基地正在劳动的民工，亚洲杯时的"大字报"，自己编辑的中国队进球集锦，十强赛前的美国大片……所有这一切都让人体会到米卢用心良苦，他在如何激励国脚上花的心思比那些简单的豪言壮语多多了。(李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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