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卢走了，带着几许悲苍和遗憾走了。2002年7月28日，下午1时13分，“神奇教练”米卢蒂诺维奇在北京的首都机场通过了安检，已经远离了送别人群有20米的距离。

　　正在这时，他的好友胡里奥在外边发现了他的一件夹克外罩还在自己手上。于是，胡里奥大声叫着博拉，翻译小虞从里边跑出来接过夹克衫，而米卢此时又重新转身走向了送别的人群，他在贵宾通道的进口处最后拥抱了翻译虞惠贤的妻子以及原ISL公司的工作人员黄静 小姐。在和两名女士拥抱之后，米卢才又一次挥手、微笑、再见。

　　1时15分，米卢蒂诺维奇最后回望了一眼送别的人群，转身消失在北京首都机场贵宾通道的进口处。在过去的时间里，因执教中国国家队而几乎融进了中国社会乃至中国人生活当中的这位62岁的老人，将他最后的背影留给了送别的人群，留给了所有知道他的中国人。至此，这位南斯拉夫教头最终彻底结束了其执教中国国家足球队两年零六个月的历程。

　　尽管记者没有亲历这种送别的场面，但是，我们可想而知，勤劳善良的中国人，每每在这种场合下，心里都会萌发出丝丝的惜别之情，或许还有几许伤感之意。米卢走了，他的离去，宣告了中国足球一个时代的结束。由米卢想起外教的命运米卢的离去，不管是喜剧式的结尾，还是悲剧式的结束。总之，又一名外教走完了中国足球的“悲苍”之旅。在中国足球的特定环境下，米卢的结局完全是人们预料之中的事了。因为，米卢仅仅是步了其他外教的后尘而已。稍微熟悉中国足球的人都知道，不管什么原因。从苏永舜到曾雪麟；从高丰文到徐根宝，国奥队、国家队一连串的失利，使中国足协下决心要聘请外教。

　　20世纪90年代初，德国是足球强国，加之当时上海大众汽车公司的鼎力协助，中国足协决定聘请德国教练。在这种特殊背景下，我们聘请了施拉普纳。施拉普纳于1992年6月22日走马上任至1993年6月成都外围赛第二阶段结束，历时一年。从结果看，失败确实是意想不到的。作为主帅，施拉普纳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主要是他轻视了对手，导致骄兵失利。于是，被称为“老纳”的德国教头，就这样“悲惨”地成为在中国足坛“下课”的第一个外国人。就中国足球而言，由于当时特定的历史条件，选择外教的方向只能在德国，选择面太小；而施拉普纳又没有带过国家队，能力有限，更没有冲杯的成功经验；由于“老纳”是第一个外教，一切都是他说了算，这对于不太熟悉国情的施拉普纳来说，既没有约束机制，又造成了和中方教练之间的一些矛盾；加之施拉普纳来华时间太短，实际时间仅有10个月。因此，施拉普纳的失败，也为后来外教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几年后，风水轮流转，在国产教练再一次受到质疑时，英国人霍顿成了那个时期的“替罪羊”。霍顿步入中国足坛，在当时被称为“理论家”，据说理论上很有一套。但是，从训练和比赛中，却看不出实践与理论的结合点，队伍打法比较陈旧。据说，他更听不得中方教练的半点意见，比较固执。可想而知，当队伍成绩与个人水平不相适应时，失败也就在所难免了。在中国足坛，成者王侯，败者草寇的“一贯做法”，不管是中方教练，还是外籍教练，都逃脱不了这种命运。霍顿走了，但是，下一个霍顿将是谁呢？人们在当时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就在方方面面认为中方教练甚至还不如霍顿的时候，米卢“神秘”地来到了中国。幸运之神伴随米卢成功有人认为，先期聘请外籍教练的教训，在后来聘请米卢中已经得到了充分汲取。不过，仍然值得我们反思的是，施拉普纳的失败、霍顿的下课，使中国足球对聘请外教产生了动摇。现在回过头来看，如果当时总结教训，坚持聘请好的外教，中国足球前进的步伐或许还会加快。但是，当时没有这么做，结果又走了几年回头路。那么，米卢呢？在中国足球“抛弃”米卢时，想没想到这么做也许还会走几年的回头路呢？

　　有人说，中国足球是“吃一百个豆，不知豆腥味”。在不断总结经验、纠正错误的同时，仍然在不断地犯着新的错误。在中国足球几乎输掉了全部的资本与输掉了全部的自信之后，米卢来了。于是，美眉陪伴、网式足球、名牌摄像机，米卢的一切成了全中国人关注的中心。于是，暮气沉沉的国家队踢起了快乐足球，铁板一块的主力阵容开始由态度决定了一切。于是，中国人打拼了44年的出线之路就这样在米卢的带领下，提前两轮实现了。当米卢离开中国队时，有人站出来开始批评米卢了。有人认为他并没有给中国队带来一个质的飞跃，反而更多地把精力放在拍广告、从事各种商业活动上面。对于米卢在中国的功过评价，不管是四六开，还是五五开，似乎都有些不太公平。其实，大家应该知道，米卢是在怎样一个环境中带领中国队站到了世界足球的最高舞台，这种艰辛和压力是常人不能想像的。

　　我们不该忘记，去年的秋天，一个来自南斯拉夫的老头给中国球迷带来了多么大的惊喜。而现在，我们更多地去指责他的过错，是不是给人一种“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感觉。好在米卢的离别还算体面，中国足协给他作了总结，下了定论，四六开尽管不一定完全说明问题。但是，充分的肯定，也许能使这位“神奇教练”心理上得到一定的安慰。阎世铎在欢送米卢时说，米卢在中国完成了他的任务———使中国队打进了世界杯。对于米卢，很多人认为，他是属于那种有思想的教练，你很难用他是强调身体、或者是强调技术、或者是强调战术的教练去衡量他。而且，他也不是拿着自己的一套东西来套用中国足球。他在训练、比赛中还是很有针对性的，他是根据中国足球的实际情况来进行组合的。

　　我们对米卢的评价不管是褒还是贬，其实，对于一个已经离开中国的外国人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了。问题的关键是，中国足球还会重蹈米卢的“覆辙”吗？关注下一个“米卢”的命运中国足球界有位“重量级”人物的观点，似乎很有现实意义。他认为，不仅仅是米卢，包括施拉普纳、霍顿在走了之后都留下了他们的东西。现在看来，那些东西都有很多积极意义。就以施拉普纳为例，我们现在在反思过程中，就认为国家队的斗志不行、爱国主义精神不足，而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施拉普纳当初执教时所反复强调的，如果我们当初就消化了，可能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同样，霍顿执教的时候，队员都绝对信任他，他在教的过程中，特别是在战术方面，给队员讲得很清楚，好多老队员都表示，有种突然开窍的感觉。我们不能全盘否定那些外教好的东西，如果我们消化了他们的东西，可能我们以后的工作就可以完成了。凡是了解中国足球的人也许都会记得，中国的足球圈内人士，不管是足协的、还是教练、还是球员，他们在评价外籍教练的时候，总是愿意说，后来的这一个要比前一个好。施拉普纳刚踏入中国足坛时，给方方面面带来了一股清新的感觉，大家都觉得“老纳”真行，真是一好百好。当“老纳”时代过去后，好多人又说“老纳”不如霍顿，还是霍顿给他们带来了新鲜的感觉，霍顿的战术思想更适合中国足球。当霍顿最终失败后，人们的“枪口”又一次对准了霍顿，米卢又成了他们推崇的人物。甚至有人说，霍顿还不如“老纳”。这会儿米卢也告别了中国足坛，许多人想起了当年在选择外教时，为何不好好总结一下经验，尽量少走弯路。

　　在中国足球全面大反思的时候，其实我们不应该过多地反思聘请米卢的经验教训，而应好好地想想，下一个到中国的外籍教练，会不会步他们的后尘。我们其实很担心“米卢”第二的命运，中国足球假如总是“这山望那山高”，总是急功近利，目光短浅，临阵磨枪，再好、再大牌的教练，恐怕也玩不转中国足球。在中国足球的现阶段，需要的是时间与耐心，需要的是宽容与从长计议。任何“成者王侯，败者寇”的做法都是不可取的。本报记者文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