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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的米卢--夏小非

http://sports.sina.com.cn 2000年10月22日13:05 南方都市报

  我是用智能拼音写稿的,所以键盘上经常会蹦出一些有意思的谐音来,比如我正在听罗大佑的歌,随手一敲,罗大佑的另一个拼法是老掉牙,这和某些攻击罗大佑的论调不谋而合。再比如正在黎巴嫩率中国队征战的米卢,还有一个很不幸的同音词:迷路,这与他目前的处境非常契合,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冥冥之中是不是有什么天意。在与亚洲各队争夺的同时,米卢也不可避免地卷入了无休止的人事斗争之中。

  把主教练与管理层的矛盾归结为中国足球特产是瞪着眼睛说瞎话,看一看近来愈演愈烈的道姆事件,你就会知道,这些只不过是小儿科,人家那叫玩政治,咱这叫玩心计。

  1

  十多年以前,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许久的记忆在洗手时荡然。一周前,我们还在为中韩大战的平局而喋喋不休,转眼间,我们就将目光转移到了米卢与足协的矛盾上。很多时候,你根本无法停下来整理一下心情或是享受一下孤独什么的,总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我们连滚带爬,气喘吁吁,比如洗不完的衣服、挤不上的公共汽车、挣不完的钱、看不完的球,还有所有我们所不能了解的事。

  在比较他们关于亚洲杯的报道时,我发现媒体的竞争是如此激烈,以至于我们根本无法从中了解事实真相。

  我想,真正的亚洲杯是被曲解了的,因为绝大多数的球迷根本无法身临其境,而在现场和不在现场是两种不同的体验,我曾在9月8日的上海八万人体育场看了罗大佑的演唱会,和在床上听歌是两码事,也和报纸上网站上描述的不一样,老实说,我没想什么青春啊情结啊什么的,只是想去会一会老朋友受受教育而已。在同一块场地上,我也目睹过霍顿的国奥队如何无缘悉尼,第二天一看报纸,并没有报纸上那种哭天抢地如丧考妣的感觉,这不是说我不爱国,事实上,在奏国歌的时候,我是把手放在胸前和那些赤膊上阵的铁杆球迷一样扯着嗓子的。

  所以说,正在进行的亚洲杯应该叫作报纸上的亚洲杯或者电视上的亚洲杯,和实际情况总是有距离的。如果前方的记者们联合起来统一报道口径的话,那么,我们很有可能看到一个点石成金的神奇教练或者一个狂妄自大的江湖骗子。幸好,我们可以听到很多种不同甚至是截然相反的声音,这当然是百花齐放的结果。不幸的是,由于版本太多,我们已经是一头雾水了。

  2

  比较各类报道,我发现了三种立场:倒米派、保米派和中立派。

  倒米派的重磅炸弹是米卢不尊重中国,在升国旗奏国歌时从来不见人影,对于所有的爱国人士来说,这是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而米卢辩白说,我一贯如此,于是有人就存了心眼,要把世界杯的录像带找出来,看看米卢是不是同样不尊重别人的国歌国旗。保米派的做法是,告诉读者,这些都是足协内部的人透露出来的,也就是说,米卢和足协官员的矛盾激化了,这里边大有文章,同时,还有大段的米卢孤立无援的描写,用意不言自明,谁都能听出弦外之音。中立派看起来更像是逍遥派,很难看出他们是保米派还是倒米派,反正他们也乐得看到这种局面,两边都不得罪,你说什么我就写什么。

  我无法判断孰是孰非,只能说立场的不同导致了处理方式的差别。但三方都从中获益了,有一方挑起了话题,大家自然要发言,各执一词使得大家不会为了缺稿而无米下锅,假如没有倒米派和保米派的报道做铺垫,自然就不会有中立派的声音????不表态也是一种态度。那么,谁是其中的受害者?米卢还是足协,或者是我们时常吊在嘴边的中国足球?

  中国足球的概念太大,而我对过于宏观的事物一向反应迟钝。米卢或是足协?在弄不清基本事实之前也无法判断。我倒是觉得,我才是受害者,换言之,每一个不明真相的球迷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每一个掏钱买报的球迷都是消费者,那么,他们有权也应该看到真实的报道,而在那些针锋相对的报道中必然有虚假甚至是别有用心的成分。

  3

  新闻的最基本准则是什么?真实。

  真实有两层涵义,一是细节的真实,人家没说的话没做的事不能瞎编。二是事实的真实,不能断章取义,你不能因为马拉多纳吸毒而只告诉我他是个混蛋,隐瞒他同时也是球王的事实。

  假设所有关于米卢与足协的矛盾的报道中每一个细节都是真实的,那么我只能说,有人在试图操纵什么,比如让米卢赶快下课或不希望米卢下课。奇怪的是,大家都打着为了中国足球的旗号,都贴着正义的标签,却得出了相反的结论。

  我经常透过报道看到,有很多记者和教练、球员、官员、老板们的关系非常好,写起稿来特别亲热,仿佛在夸自家兄弟一般。当然,也有不少交恶的例子,比如在马明宇转会一事中,马明宇和某记者就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种时候,我就怀疑,这些记者写出来的报道是否真实?比如说,我不会说我父母的坏话,虽然我知道他们也有不少缺点,但只限于我自己知道,别人要告诉我,我还不高兴呢。同样,我要是被人欺负了,转头不把那厮描绘成十恶不赦的坏蛋才怪呢。所以,我不当记者,因为我把握不了尺度,关系不好无法采访,只有逼得自己造假新闻骗稿费,关系太好了又说不了人家的坏话,只好不出门,关在家里发牢骚。

  事实上,保米派和倒米派都是在用自己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信誉作赌注,作为报社来说,更是一种赌博。我始终认为,成为一名优秀的记者的过程就是不断地和自己的良心做斗争的过程。

  谁也别拿谁当傻子,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太阳底下无秘密。

  4

  现在可以确定的事实是,米卢在升国旗奏国歌时从不出场。

  首先,我们要明白,米卢不是白求恩,不是国际主义战士,我们请他来是为了打进世界杯的决赛圈,而不是招募一个道德楷模,人家是来干活拿钱的,因为我们自己搞不掂。在足协与米卢的合同中,肯定没有升国旗奏国歌时一定要出场这一条。我们只需知道,米卢是个自由散漫的人,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教练就行了,虽然我们很难接受这一现实。

  对于足协来说,如果不能接受这一现实,那么就向米卢发出最后通牒:我们宁肯不出线也要尊严,所以请你另谋高就,咱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菩萨。但问题是,对于一向重视爱国主义教育的足协来说,他们的态度十分暧昧,还在鱼和熊掌之间拿不准主意。

  其次,我们也应该知道,在甲A甲B的赛场上,升国旗奏国歌的时候,有多少球员在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有多少记者在上蹿下跳地拍照片,有多少官员端坐在主席台上抽烟喝茶,有多少球迷在看台上咋咋呼呼瞎起哄,真正肃立、把手按在胸前向国旗行注目礼的有多少人?为什么我在甲A甲B的报道中从来见不到关于这些的半个字?

  我有一个预感,在下一场对卡塔尔的比赛中,升国旗奏国歌的时候,米卢肯定会出现在场边,毕竟他是一个老江湖,做一点小小的妥协保住饭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我不敢确定他是否会打心眼里尊重中国,我总不能买张机票飞去黎巴嫩,揪着他的衣领对他吼上一句“让我相信你的忠贞,米卢同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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