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桂林

    世界上的前锋有很多种，但作用只有一个。

    在绿茵场上，前锋就是一把利剑，封喉索命，在禁区
里，前锋应该和杀手同名。

    许多年来，中国足坛一直在寻找这样的杀手，中国足
球也需要这样的杀手……

    一中国队历来就不缺“快马”，中国队的许多时代几
乎就是“快马时代”。

    旋风般的杨玉敏、像泥鳅一样的古广明、快如闪电的
李华筠……历代中国队的前锋线总会有“快马”的位置。
在中国足球黯淡的历史中，常常是这些“闪电奇侠”留下
几度光亮。因而，快马就成了中国锋线的标志性产物。

    郝海东也是以“快马”而成名。

    徐根宝时代的国奥队，“一高一快”成了攻击力的代
名词，这一“快”就是年轻的郝海东。

    那时的郝海东很快，像道闪电，在对手惊愕之间，他
会脱颖而出。当年奥运会预选赛小组赛与朝鲜队平壤一战，
郝海东于危难之中杀出，单骑闯关，把1 球落后的中国队
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那时的郝海东还不成熟，他能在边路轻易地撕开对手
的防线，却很难给对手致命一击。吉隆坡对卡塔尔一役，
紧张的郝海东射失了点球。

    他的刀很快，但却不够准。

    速度虽然是他与生俱来的优势，但一名好前锋却不能
光有速度，真正的门前杀手更应该有无情而冷静的一击。

    年轻是身体上的优势，但年轻也是经验上的劣势。

    但郝海东的才华却无法掩盖，他毕竟很快，快得让对
手胆颤心惊，快得让球迷热血沸腾，所以他的年轻也是一
种希望。所以从徐根宝时代开始，无论是施拉普纳，还是
戚务生，还是霍顿，郝海东都是头号前锋。

    二六年的职业联赛不算长，但六年足以造就一代英雄，
尽管英雄也少不了磨难。

    与当年在国奥队时相比，郝海东开始成熟，无论是心
理，还是技术。

    郝海东体能并不好，每次体能测试就是英雄无奈之时。

    所以郝海东在场上有时变得很懒，懒得去追抢对方在
后场倒脚的后卫，这时他跑得很慢，慢得像只懒猫。

    他在等，等待最佳的时机。他动的时候依然很快，对
手惊魂未定，他已一剑封喉。

    出手十次，不如痛击对手一次。郝海东开始变得聪明。
在场上，聪明是成熟的标志，因而，成熟的郝海东让对手
更加胆寒。

    郝海东也变得很苦，因为他是队中的精神领袖，对手
要击败万达队，就必须对他严加“照顾”。

    有时候，磨难并不是坏事。磨难让人学会很多东西。

    所以郝海东“杀人”的方法开始变多，像快刀一样切
入，如鬼魅般降临。手中无剑，剑在心中。

    所以，郝海东跌倒的时候很多，摔多了，他也多了一
份狡猾，总是摔在最需要的地方。

    所以，“快马”的绰号不知何时已渐渐远离了郝海东，
因为他已不仅仅是一匹“快马”。

    三1998年，18个进球，中国职业联赛以来的最高数字。

    这一次的出手，郝海东畅快淋漓。

    有些男人通常是越老越有味道的，1997年开始成为郝
润泽父亲的海东无疑是这样的男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开始凝聚，他的面容愈发冷峻，
言语愈发稀少。

    他还不算老，况且老的杀手更无情。

    他的脾气依然很大，这是作为一名杀手最大的缺憾，
而如果没有脾气，杀手又如何成为杀手?

    亚足联宣判了他的“徒刑”。

    他只有等，等待是一种痛苦，一种夜夜龙泉壁上吟的
痛苦。

    根宝也在等，没有海东的日子里，根宝心中的石头始
终不能落地。

    万达在等，球迷也在等。没有杀手的日子，江湖格外
冷清。

    所有人都等待着红五月的到来，等待着侠之大者的复
出。

    四1999年联赛的打响，令海东感到了心绞般的疼痛。
对于杀手来说，还有什么比缺少战斗更痛苦的呢?

    在58岁的父亲郝文生面前，海东几乎流出了眼泪。

    没有比赛的日子里，他一直坚持着训练，有一阵子，
他上沈阳找毛翼轩——一位田径教练练习体能，他随时做
好征战沙场的准备。

    在根宝最困难的时候，海东发话：徐指导是一名高水
平的教练，我支持他继续执教……

    万达队江河日下的现状令他心碎。

    没有比赛的日子里，两岁的郝润泽成了海东的精神寄
托，他说服在北京的妻子陈怡放弃心爱的电脑专业而全心
培育儿子。

    海东并不指望子承父业，但郝文生却发现孙子比儿子
还有足球天赋，郝文生决定重操旧业，承担起培养孙子练
习足球的责任。

    在禁赛通知下达以后，郝海东一度有去国外发展的念
头——但亚足联的禁赛处罚，全世界范围内都生效。他只
有冷笑。

    3月、4月、5月，海东一直都在练，绝大部分时间是
他一个人在练。他拼命地看书，他正视着自己的不足：耐
力差，怎么用生理指标、科学手段监测调整自己；技术上，
怎么增加门前各个角度把握机会的能力。

    他看《血红雪白》，他看《历史在这里转弯》，他看
《曾国藩家书》，他读历史人物传记——海东知道，读书
会使人明白更多的道理。

    在大连，他常常在海边看日出日落，他回想着这么多
年来的足球生涯，心生感慨。

    他的心没有死，他知道——“这不就是生涯的午后吗
?还远远不到日落的时辰!”(食指诗)

    他等待着5月那个日子的来临。

    五月，红色的五月。海东等待着命运窗口的重新开启，
而我们等待江湖最令人胆颤心惊的杀手的重新复活。

    附：郝海东缺阵情况

    

    1994年甲A第十三轮，效力八一队的郝海东主场迎战
广东宏远，被对方外援克雷格绊倒，裁判未予理睬，双方
在中场厮打起来，致使比赛中断35分钟，两人双双被红牌
罚下。8月4日，中国足协处以两人停赛半年(8月1日至12
月31日)的追加处罚。郝海东因此缺席此后的9场联赛，亦
无缘广岛亚运会的7场激战。

    1995年联赛第二轮后，郝海东受伤缺阵，直至第六轮
才出场。

    1996年，联赛第一轮郝海东便受伤，直至缺阵10场之
后复出。

    1997年，转会大连万达，因为体能测试未过关，错过
前6场比赛。1997年，世界杯外围赛十强赛，郝海东低烧
频频，未能发挥绝对主力前锋的作用。

    1998年3月12日，超霸杯赛，在场下的郝海东与国安
队外援卡西亚诺发生争执，被停赛两场。

    1998年12月15日，亚运会四分之一决赛，与土库曼斯
坦比赛，被换下场的郝海东被主裁追加红牌罚下。次日，
又被施以停赛两场的处罚。

    1999年2月12日，亚足联针对郝海东在亚运会上的表
现作出停赛一年的处罚。

    最新的消息是：亚足联将在5月22 日英国足总杯决赛
阶段讨论减轻对郝海东的禁赛处分，因为亚足联的官员届
时将前往英格兰观摩比赛，正好借此机会开会。停赛一年
将有望改为半年，郝海东极可能在6月20日的甲A联赛中重
现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