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足球拒绝胜利--中国足球苦难史

　　如果要写中国足球的历史，那一定很好写，它没有辩证唯物主义中常常提到的事物的共性，你想一分为二去看待它， 很难，它的历史就是一段简简单单的失败史，它苍白憔悴伤痕累累，因为中国足球拒绝胜利。

　　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中国足球的多灾多难，据文字记载道（这可是中国人常常引以自豪的几个字）战国时代的齐国 人发明了足球，“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击筑、弹琴、走伏、斗鸡、蹴鞠”可见足球是与斗鸡、弹琴、鼓瑟和南郭先生最擅长 的吹竽并列当年游戏排行榜前几位，它并非一种一搏胜负的手段。阿维兰热曾在1985年北京柯达杯赛开幕式上一句“我们 这项运动起源于中国”，顿时满足了所有中国人的虚荣心，甚至被搬上了一部国产影片的首页，其实如果那时的蹴鞠就能叫足 球的话那么它绝对糊不上墙。现在我们从事和看到的足球，是“SOCCER”，是“现代足球”，它和鸦片结伴同行来到中 国，最后繁衍成为了现在的万宝路联赛，也给所有的幸福生活着的球迷带来别扭，引出许多失败的故事。我们应该记住香港一 所名叫“王东宁小学”的学校，它并不是因为那位入选国家队的山东人而得名，它是中国最早接受足球熏陶的地方，时间：1 9世纪80年代，原因：香港正式开始长达百余年的殖民地生涯。中国的“现代足球”不过是被征服的副产品。

　　香港是中国足球最重要的部分，它不仅仅是一个自由贸易港、一个歌星云集、盛产周星驰张曼玉周润发的地方，离开 它去谈中国足球是不可思议的。中国成立最早的俱乐部就是香港南华俱乐部，成立初期名为南华足球会，这种时间上的优势完 全可以成为香港足球藐视内地足球的资本，与它至今整整91年的历史相比，许多一窝蜂赶时髦的甲AB俱乐部望尘莫及；中 国最早的地区间比赛是沪港杯，始于1908年；掀开中国足球苦难史上最痛苦的一页的也是香港，那一天是5，19。

　　抛开5，19，中国足球的苦难可以追溯到更早，比如1957年的世界杯赛预选赛，三场比赛过后因净胜球少而被 印度尼西亚“排”了一次“华”，幸好这时的中国足球球迷（如果有的话）正在各种干校中或放牛种田或挥洒口号或急就大字 报而无遐顾及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支队伍叫中国足球队。以致后来的球迷吹嘘自己的资深常常是惊人的一致“想当年，在北京中 国队3：0胜科威特、、、、”，而不是：“想当年，中国首场出征印尼、、、”，不可否认的是从这以后中国队就开始经常 被国人不屑的“人数相当于一个市面积相当于一个省”的亚洲小国缠上了身，直到前几天也让巴林尝了鲜。

　　中国足球队和失败之间是可以划等号的，每一个在上面呆过的人都曾经摩拳擦掌耀武扬威，但最后就象每一位碰掉横 杆的跳高选手一样为自己画上一个失败的句号，尽管他们可以认为实力是运气是球员素质是裁判是天气惹的祸，但细细掂量会 发现他们最终的失败并不是偶然的，他们无一例外地欠缺一种把中国队带向成功的综合素质，让人心烦的是无论怎样看中国足 球的每个环节不是缺东就是少西，有一个特点是其他人无所企及的也必有一处几乎短得不能再短的短处，而这个短处往往是致 命的，应验了那句名言：瘸子有一只腿长则另一条腿肯定是短的，这句话可以解释中国足球所有环节的所有病因。

　　走进八十年代，中国足球厉兵秣马吹响了走向痛苦的号角，当中国足球仍然在路上的时候，我们不难发现这条路洒满 泪水充满痛苦和悲哀，鲜血淋漓、、、、、、在世纪末的关口再度回头只是为了向中国足球的失败者们说：谢谢你们把中国足 球带到这条路上，你们辛苦了。1981

　　先来看看苏永舜这位曾经让中国球迷爬上欢乐顶峰的主教练吧，他的可恶之处在于先将人们抬得高高的然后重重地摔 在地上，不象施拉普纳早在伊尔比德就给了人们一个心理准备。他曾把讲究技术和进攻的漂亮足球提供给球迷，打出了令人赏 心悦目的比赛，因此无论看没看过这届国家队比赛的球迷都耳濡过那几场球在北京的大捷，特别是4：2反败为胜沙特则让所 有人几乎忘记了苏永舜在新西兰队比赛中的失误和他最后没能出线的结果，所有对他们的评价没有一个字的痛骂和指责，除了 惋惜还是惋惜，在所有人心中苏的国家队是最好的国家队，但这并不是说苏就该堂而皇之的躲避责任。

　　苏讲究技术并无不当之处，但他对技术的讲究却几乎达到了迷信的程度，在他眼里技术就是一切，是全部，技术就象 那一叶把他的目给障了，也最终葬送好局。那时的中国足球分南北两派，就如同那时的英式打法和美洲足球一样泾渭分明，而 苏的选才就只局限于占据中国足球半壁江山的广东，而另一半却几乎视而不见，于是广东球员令人惊讶地占到了国家队阵容的 一半以上，当时有人质疑苏永舜：你应该首先是中国人然后才是广东人？

　　而真正占据半壁江山的广东球员可以象泥鳅一样过人可以象闪电一样突破可就是经不起新西兰人的轻轻一碰，在这场 对新西兰的比赛中中国队的弱点暴露无疑，全场不时人仰马翻，球员几近弱不禁风，当时执场的巴西裁判吹得不可谓不严，新 队尽管领到几张黄牌依然将身体优势贯彻全场始终，容志行怎么样？还不是一筹莫展；古广明怎么样？也不是呆若木鸡、、、 、、最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场比赛他竟让古广明打到了左边锋、吴育华打右边锋，事实证明这绝对是苏老先生的败笔，难道古 的比沈祥福的左脚更好而吴比古的右路突破更具威胁吗？苏不过是想用自己的广东嫡系大打一场技术战争可是足球没有按他的 意念扭转乾坤。

　　苏是一个过度自信的教练，他的失败在于自己看不到足球发展的趋势，这种趋势就是技术应该与身体与力量的融合。 当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痛斥沙特的流氓行径和对中国队一条腿已经迈进西班牙的惋惜时，苏的失误被悄悄的掩盖了，所以他成 为了所有失败的中国队里最成功的教练，至今还十分上镜并对中国足球指手画脚乐此不疲。

　　而他手里的那些球员在迷倒全国观众的时候，深刻印在了中国球迷的脑海里，不时拿来类比现在那些毫无起色的国产 球星，他们在如今的甲AB赛场上交相辉映影响了又一代中国球员，如迟尚斌、沈祥福、杨玉敏等等，特别是容志行在那个特 定的年代被赋予了一种精神和意志力，他未曾想到自己的拼抢竟然一不小心让无数中国人因之振作，那就是赫赫有名的“志行 风格”；古广明这位中国足球史上最著名的边锋甚至还有机会又一次品尝世界杯的失败；但是黄向东的远射失传了，在后来的 比赛中中国队的球员再也没打出那样精彩的远射。

　　中国队的失利把球迷刚刚燃起的希望的火焰扑灭了，刚才还经历了畅快淋漓的宣泄的中国球迷面对最后的结局显得有 些不知所措，但他们想到更多的还是希望，第二次冲击世界杯决赛竟然就离它那么近，下一次还跑得了吗？没想到结果却南辕 北辙越来越远，如果那时中国足球要安慰球迷应该说：没事儿，习惯了就会好的。

　　这句话更应该让年维泗来说，作为当时中国足球的决策者他实在没有任何该职责的地方，因为整个中国都在一种计划 的指导下有序地进行，何况足球，他没有任何可以发挥的余地，他不可能扯来ISL赞助一场全国联赛不可能在电视转播上跟 央视讨价还价，如果他敢那他一定写不进中国足球的历史。可以欣慰的是他是一个幸运儿，他是被圈内人说闲话而不被球迷指 责的人。他那句“我们干足球的人不能自毁足球”的肺腑之言还被CCTV反复播放。

　　1985

　　中国足球开始和文化紧紧联系在一起就是从这时开始的；这一年还有一个令国人痛心疾首的日子，还树立了一个中国 足球痛苦的里程碑，这全是因为5，19。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全怪苏永舜四年前给了球迷一个很美的梦想，尽管现在看来更象 是一个幻想。

　　又一个悲剧性的人物被抬到了桌面他就是曾雪麟，当年曾雪麟走向前台的原因有多种版本，这些版本就象曾的性格一 样是就是象向年维泗提出当主教练是在他们同住的楼道里，他说：“我听说苏永舜不干了，能不能让我试试？哪怕就一年，好 坏就一年”，这类似男孩向女孩求爱风格的语言竟然让年主席挑选主教练有了定数。1983年初曾雪麟树起了大旗。他的战 术指导思想是进攻、进攻再进攻，这与当时世界潮流背道而驰，早在82年世界杯赛上意大利就靠着防守反击建功立业，随后 风靡全世界，而曾倒是固执地认为他的进攻型打法会在亚洲取得成功，亚洲杯上的胜利使得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不知 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固执蚋变为了优柔寡断，如果硬是一口咬定他那优柔寡断的性格在5，19上的拙劣的表演误了中国足球 的话，那么罪魁祸首也绝不止他一个。当初曾雪麟想请广西和四川模仿香港队的打法热身，未得到批准；去看香港队比赛也未 能成行；而调队员和助理教练进入国家队却遭到百般阻挠，这难道也是他的性格造成的？难道这全是曾雪麟的错吗？有人在5 ，19后愤怒地质问：“请主任们在批准曾雪麟辞职后自问一下：我在主管体育工作其间，为足球冲出亚洲出了多少力？有没 有在职权范围内切实有有效地帮过足球的忙？”，而曾雪麟倒是傻乎乎地“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说到5，19，有一点可以想见的是假如对香港队也要排出防守阵型去争取一分的话那才是真正丢脸的事。具有讽刺 意味的是后来“找原因”时竟把赛前某专业报刊出了一篇被证明是有错误导向的著名文章《竹密难堵流水过》也怪罪其中，认 定该文预测中国队当胜香港两球以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结果严重影响了曾的判断和排兵布阵云云。就这场比赛而言中国 队输只输在球员的急躁上输在球员对香港队的轻视上，赛前甚至有球员说“出不了线就跳海”可最后谁也没履行诺言。倒是小 平这时候说的一句话算了数，他说“足球要从娃娃抓起”。

　　至于5，19那不过是一场球赛的失利，大动干戈地去分析足球、球迷和中国文化背景的牵连无疑是矫情的，是那些 文化人卖弄想象力的结果。球迷情绪的爆发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他们对中国足球期盼太高，四年的翘首以待竟然换来了一个 让人难以忍受的比分对手还是香港，这口气怎么咽得下？二是说明他们对中国足球还是不了解，不知道中国足球的命的属相就 是一个输字，而赢球才是非常，当球迷经历了本次失败终于学会接受痛苦时，就告别了那份狂怒，即使在以后的所有十强赛九 强赛里再也没出现过那份宝贵的狂怒，而这份狂怒才是中国足球最最需要的。

　　当年发生的另一个笑话是年底袁伟民接管足球后在南京召开了全国足球工作会议，会上提出了一个响亮的口号：力争 五年把中国足球搞上去。历史证明足球不是排球。1989

　　或许/你我注定了/要象一个苦行僧/走完千山万水/又回到原来出发的地方。或许/悲剧注定了/要一次次重演/ 犹如飓风袭过小岛/卷去所有生命的火光。或许/我们注定了/要成为失败的一群/把伤痕累累的身躯/铺在通往无限的路上 。哦，别了——梦中的罗马/别了，耻辱和厮杀。

　　这一年有一个叫胡欣欣的女孩子被全国球迷熟知，她在中国队以1：2负于卡塔尔队之后写下了这首抒情诗，按照她 当时的想法是准备一首“更加磅礴和动人的诗”可十年过去了中国足球仍然没让她的大作问世。但她还是她比上海一位宾馆女 服务员幸运得多，这位服务员在赛后难过得倒地身亡，同城的一位壮汉看完电视就大汗淋漓，呼吸急促，然后与那位服务员共 赴黄泉路。以此同时，搭上飞往罗马班机的阿联酋球员从总统和王储手中接过了8万美元和一辆奔驰轿车。

　　对于这次失败高丰文唯一错误就是就是在一年前他把他的运气在进军奥运的路上挥霍一空，在中国球迷闻风丧胆的两 坡之一的新加坡，“福将”高丰文重复了他前人走过的道路。

　　对于高丰文来说运气实在太差，也许是受了胡欣欣的影响高丰文随后也开始写诗，他说专家的评论是“技不如人”， 而这时的中国足球在亚洲应该算是很一流的，就连辽宁队也破天荒地夺得了亚俱杯的冠军，国家队在亚洲的优势虽说不明显但 不至于落后，“技不如人”实在牵强附会。中国足球多灾多难的命运开始浮出海面，有些东西你实在说不清道不明。同一赛事 上接连出现了两个“黑色三分钟”，你可以用实力也可以用运气，可以用偶然也可以用必然来解释，中国足球的命运你怎么把 玩都行，套用句俗话：中国足球就象一个婊子谁都可以弄一下。反正它自己都无所谓谁管你怎么红着眼看它。另外一个新名词 诞生了，那就是“恐韩症”，本次外围赛与韩国队的比赛中朱波没能防住金铸成，这位当时的亚洲一号球星头球破门，输掉了 这场比赛，从此中国队感染“恐韩症”，对于任何一个中国球员它就如噩梦一般挥之不去，中国队从此走入逢韩不胜的怪圈。 往后几乎每一届国字号球员都异口同声地宣称我们不怕韩国，可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连平局都少得可怜，韩国队给了中国队 无数次机会可中国队毫不犹豫地选择失败。

　　而韩国只是将中国队钉在十字架上的其中一颗钉子，在每一次奥运和世界杯外围赛上韩国并不是中国出线的最大障碍 ，中国队失分的不只是韩国，如果只输给韩国的话，那么中国队对进军世界杯早就不稀罕了，就拿这届赛事为例中国队最后一 场胜了卡塔尔即可出线何必怪罪韩国。如果现在的中国足球还小眉小眼地把眼光盯着韩国仔细端详那么失去的将会更多。“恐 韩症”发展到后来甚至成了输球和退脱责任的借口。

　　中国队的又一次走到了世界杯的门口，在还剩三分钟就迈入大门之时嘎然止步，以后的中国队再也没有走得那么近。 又一次失败又一次心痛，中国球迷终于成长起来，不再埋怨，不再高声喧哗，你可以理解为理智也可以理解为“哀莫大于心死 ”。